※曦澄,原作向正剧,HE,有双杰粮食向
※警告:性转(暂时),原创人物,大量狗血酸爽,意难平产物
※前文:章十四 就算能错的都错过(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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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五 他想了又想,猜了又猜,男孩们的心事还真奇怪
蓝曦臣将药膏在手里捂热,抹到江澄背上伤处,感到指腹下弓起的背脊微微一动。
“抱歉,”他放轻些力道,“是不是有些痛?”
江澄背对他摇摇头,嗤之以鼻道:“涂伤药总是痛的,跟你无关,你这人怎么那么喜欢道歉?”
蓝曦臣闻言,下意识又想说抱歉,硬生生收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晚吟说的是,我下次会注意。”
江澄肩膀一塌:“我不是——这怎么搞得跟我训你话似的。教训泽芜君这等殊荣我可无福消受,还是留给蓝老前辈吧。”
他语气难得轻松,甚至开起了玩笑。明明奔忙一天还受了伤,心情却这样好,个中缘由再明显不过。蓝曦臣顿了顿,忍不住问他:“你方才怎么突然和无羡打了一架?”
江澄哼了一声:“那傻子欠揍。”
这话虽不好听,里面却透出股亲昵,蓝曦臣不觉抿抿唇,脑中浮现出方才推门而入时看到的那一幕。
他与蓝忘机正在小会客厅谈话,莲心忽然匆匆进门问魏无羡可曾来过,见两人一脸迷惑,她皱起眉,刚要转身出去,却听到不远处江澄卧房方向传来隐约的争执声。三人俱是一惊,连忙赶去。
到了门前,只听见屋内争吵愈响,甚至夹杂着重物相撞声,莲心顾不得礼数,急急推开门。
伴随着她的惊叫,蓝曦臣看清眼前景象,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只见一个纤瘦的背影双膝分开跪在地上,背脊微弓,原本绾起的长发散开了一半,披在肩上乱成一团,而在乱发下,浅紫色的轻裘领口被扯开,背部则隐隐渗出血迹。江澄低着头,只露出小半个侧脸,表情恶狠狠的,眼眶却有些红,一手揪着身下人的衣襟,一手握拳朝他脸上挥去。而被他压在身下的魏无羡也是衣发凌乱,上半身微微抬起,神情是毫无阴霾的飞扬怒意,一只手掌死死抵住对方的拳头,另一只手试图揪江澄的散发无果,转而抓住他肩膀往边上掀,倒把对方领子扯得更大了。
这画面太过冲击,明明既不香艳亦不血腥,却仿佛在二者边缘游走。蓝曦臣觉得自己该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死死盯着两人。他没听清莲心说了些什么,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江澄身上,眼看他浑不在意地起身拢紧领子,又踢踢魏无羡,脸上残留着少许激动,眼里却明亮至极。他与魏无羡说话时还是那样不留情面,可以往锋利的边缘却不见了踪影。
不必探听前情,蓝曦臣只用看两人神色,听他们对话时的熟稔口吻,便猜到两人多半是冰释前嫌。尤其是魏无羡离开前,当他问江澄,以后两人还能否像年少时那样打架,江澄的视线无意间对上蓝曦臣目光,后者分明从中看见一抹欢喜笑意。
那笑意转瞬即逝,像是月光下滚过荷叶的露珠,令蓝曦臣心中一动。他不觉也因对方的喜悦而高兴起来,但下一刻,他想到这份喜悦从何而来,胸口忽然有点发闷。
好似那叶上水滴落入湖面荡开涟漪,他伸手去碰,波纹却在还未触及他指尖时便散了。
蓝曦臣手下涂药的动作不停,思绪却飞回了片刻之前。他故作镇定道:“你们和好了?”
“谁跟他和好,魏婴那家伙总那么自说自话,想一出是一出,”江澄轻哼一声,顿了顿,朝一旁偏偏脑袋:“……不过,若你非要说是和好,也算吧。”
蓝曦臣皱眉笑了笑:“那真是再好不过。”
他的话全然发自真心,绝无半分虚假。魏无羡于江澄是生命中再重要不过的人,是后者愿以性命交换的人,这点蓝曦臣已经从江澄的记忆里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两人能在无数误解和错过后重修旧好,江澄能重新露出这样的神采,蓝曦臣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只是……蓝曦臣收回手,知会江澄一声药涂好了,敛目把药膏收起,悄悄露出个苦恼神情。
明明该为他高兴,可为何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又有些郁塞?
蓝曦臣下意识抬手揪了揪胸前衣衫,抬头怅然地望向江澄消瘦背影。
江澄打架时把头发拽散了,干脆拆了头绳,把长发拨到胸前,方便背上涂药。此时他从一边拿过干净的中衣穿好,几根发丝随动作拂过骨节分明的后颈,落在嶙峋的背脊骨上。
蓝曦臣仍在为自己的怅惘迷茫,见状又突然没来由地有些心痒,心痒的罅隙里莫名渗出点心疼。在这纷乱情绪的驱使下,神使鬼差地,他抬起手,轻轻将那几丝散发拨了回去。指尖触到后颈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冒出个突兀却再自然不过的念头。
太瘦了,蓝曦臣想,这样瘦削的人却撑起了这样多的重量,皮囊下是怎样一副铮铮铁骨啊。
蓝曦臣心中波澜未平,冷不丁对上了一双迷惑惊讶的杏目。
江澄刚穿好中衣,被他的触碰惊得一抖,转头望向他:“怎么了?我头发上有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往脑后探去。
蓝曦臣眨眨眼,忙不迭收回手:“没什么,只是有碎头发。”
“……哦。”江澄皱眉打量他片刻,眼中仍有些疑惑,但终究没说什么。他披上轻裘,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片刻,转身正对蓝曦臣坐好,直直对上他目光,神色严肃。
“晚吟?”蓝曦臣不解道。
“方才……”江澄皱起眉,似是难以启齿,深吸一口气才道,“方才魏婴过来,是因为他在清凉峰问灵时听我的残魂吐露了只言片语,猜到了当年的真相。但我起初却以为是你告诉他的。
“我明知你是个言出必践的人,却仍对你有所猜忌,抱歉。”江澄言罢,郑重地低下头。
蓝曦臣一愣,心中五味杂陈。他感动于江澄认真坦诚的态度,努力压下漫过胸口的苦涩,温言道:“晚吟不必道歉,我和无羡先后知道这事,你会这样以为也很正常。”
他顿了顿,不知心里隐约的期盼从何而来,忍不住又道:“只是,晚吟怎么想起对我说这事?——你大可不必告诉我的。”
江澄一怔,抬头看向他。
蓝曦臣的问题敲了江澄一个措手不及。
是啊,他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特意告诉蓝曦臣?
他们本就并非亲密无间,偶有一闪念的不信任实属正常,更何况江澄自己也承认,他从来不是个坦率的人,很少将心思向他人吐露,这样伤感情的念头则是最不该说出口的,本应埋在心底任其自生自灭才是。
但不知怎的,江澄就是不愿对蓝曦臣隐瞒。
他莫名觉得,若不将这念头据实以告,就仿佛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不慎留了支折断的暗箭似的,哪怕它绝不会伤到对方,他也非得将它毁去不可,只有这样才能舒心。
至于这奇异联想由何而来,江澄则一点头绪也没有了。
江澄双唇张张合合,最后词不达意地道:“因为……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他自己都不知这话该作何解,一瞬间甚至怀疑它听来像是挑衅,但蓝曦臣闻言微微睁大眼,好似明白了什么,露出个让江澄心尖一颤的微笑,眉宇间的沉郁一扫而空。
那笑容令江澄恍神刹那,他慢半拍地意识到,自蓝曦臣进门以来,自己就感到对方有些反常,原来是因为对方一直蹙着眉。
他问:“蓝曦臣,你之前怎么有些低落?”
蓝曦臣微露讶异,犹豫地笑道:“……有么?”
江澄眯起眼。
多年心结一朝得解的好心情竟被这遮遮掩掩的笑浇灭了一半,他莫名有些恼。
“你说没有,那便没有吧,”他最后生硬地吐出一句,起身向卧榻走去,“我有点累,快到亥时了,没什么事你也早点休息。”
没走出两步,他的手腕被人拽住。
“晚吟——”
江澄忍不住痛嘶一声。
蓝曦臣见江澄的背影远去,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听见对方的痛呼,又触电般收了回来。
“怎么了?”他急忙跟着起身,“抱歉,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江澄另一只手捂住受力的手腕收在胸前,眉头紧蹙,摇头道:“无事,大概只是用力不巧。”
被手指松松圈住的腕子白皙如初,没留下任何印记,而蓝曦臣也确信自己只是轻拽对方——他自知手力过人,因此从来格外小心。但他瞧江澄脸色,似乎真在强忍疼痛,加之对方绝非轻易呼痛之人,不免心下焦急。
莫非真是自己用力不巧,导致手腕扭伤?
蓝曦臣朝江澄伸手道:“晚吟,我替你看看,若是伤到骨头就糟了。”
江澄执意不肯:“真没什么,别大惊小怪的。”
他抬眼扫过蓝曦臣担忧的面庞,终于叹了口气,眉眼软化了些:“真的没什么,只是赵波那阵法的后遗症,骨骼间总有些隐痛罢了,大约是今日奔波劳累才发作得厉害了些。”
他说的轻松,蓝曦臣脸色却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相处一月,他深知江澄那喜欢硬撑的性子,对方中咒时宁可咬破下唇蜷成一团也不肯呼痛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立刻明白,若江澄说有些“隐痛”,那必然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忽略的痛楚。
他忍不住轻轻搭上对方手腕,明知不过徒劳,却仍试图用掌心暖意为江澄驱散一点苦痛。
“是从中咒起一直疼到现在么?”他暗自埋怨自己竟没早些注意到,很快反应过来另一件事,“等等,晚吟,你说阵法的后遗症……”
若按那线本里写的“断骨重续”来看,咒语效果不仅限于手腕,岂不是说……
“你浑身骨头都那么痛?”蓝曦臣不忍道。
“没那么严——”江澄立即张口否认,看清他神色,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嘴边,垂下眼,算是默认了。
蓝曦臣搭在对方腕上的手指收紧了。他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心下因自责和担忧而苦涩不已——掌心里的手腕纤细瘦削,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他细细端详江澄疲惫的眉眼,松开手,不由分说地按住对方肩膀转个方向,语气温和却坚定:“你快去休息,这两天好好养伤,我和无羡他们会尽快把剩下的藏书翻找完,定会找出解咒之法。”
江澄被他推着往床榻走,闻言惊讶地扭头,不忿道:“这点小伤养什么养,我连魏婴都能按在地上揍,翻翻书算什么?蓝曦臣你真当我是弱不禁风的姑娘家?”
蓝曦臣对上江澄目光,认真道:“我不曾看轻过你。但我担心你。”
江澄一愣,杏目里透出无措和讶异。末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再、再说吧,大不了,我多睡一会儿,晚些去姑苏就是了。”
蓝曦臣早知自己没法彻底说服江澄,无奈地笑笑。他和江澄道别,刚走到门口,忽然又被叫住。
“哎,蓝曦臣,”江澄已经坐到床上盖好被褥,问他,“你之前情绪低落的原因是你私事,我不过问,只是……若有我能帮得上的,你只管说就是。”
蓝曦臣没想到自己的情绪变化竟被对方这样放在心上,触动之余不由得又十分愧疚,苦笑道:“多谢晚吟。我实非有意隐瞒,只是其中缘由说起来太过丢脸,归根结底是我心性中的缺陷所致,惭愧之下难以开口,望你见谅。”
江澄闻言,蹙眉思索片刻,恍然道:“是不是蓝忘机跟你说了什么?”
“嗯?怎么突然提到忘机?”蓝曦臣不明所以。
江澄却仿佛想通了很多事,直起身一拍被子道:“他在祠堂里窥见你的记忆,那时就看了你好几眼,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是不是刚才和你谈心了?”
他难得语气有些小心:“他是不是和你谈了……金光瑶的事?”
“你怎么知道?”蓝曦臣脱口而出,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江澄道:“果真如此。能让你念念不忘到这等程度、甚至自以为心性里有缺陷的,除了金光瑶之死,还能有什么?”
这话语气莫名有些尖锐,他说完似乎也意识到这点,皱了皱眉,咂嘴道:“我不是那意思。”
蓝曦臣并未感到冒犯,不过确实有些意外。但比起这个,他反应过来,这下江澄真以为他心情低落纯粹是因想起金光瑶所致。他虽无意欺骗对方,此时也只好将错就错,毕竟另一个原因实在羞于开口。
居然因为晚吟与无羡和好而失落,这也太小家子气了。
他踌躇片刻,走到江澄床边,见他没有反对,在床脚坐下。
“你猜的没错,忘机看见的确实是我在观音庙的记忆,”蓝曦臣道,“方才在小会客厅,他也确实和我聊起这事。”
江澄微微勾起唇角:“我猜猜他说了什么——‘不是兄长的错,兄长不必自责’,没错吧?”
蓝曦臣眨眨眼:“……一字不差。”
江澄嗤笑一声。
“所以呢?”他敛了笑意,直直望向蓝曦臣,“你现在想通了吗?——还急着想通吗?”
蓝曦臣半是自嘲、半是真诚地微笑起来。
“拜晚吟所赐,我不再逼着自己快些想开,只顺其自然罢了。不过,顺其自然的后果是,对之前的一切恩怨,我至今仍然得不出答案。”
江澄沉默地打量他,片刻后,忽然开口:“什么的答案?让你想不开的是什么?”
蓝曦臣思索良久,缓缓吐露出从未与他人明说的自我拷问:“有很多。大哥和阿瑶怎么会变成你死我活的关系;阿瑶在我面前表露出的良善究竟有多少是真心;我当初拉着大哥和阿瑶结拜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若不是我自以为是,一切是否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最后一句话出口,蓝曦臣突然惊讶地发现,这些曾日夜折磨他的疑问竟已不像当初那样令他痛苦,甚至连宣之于口都仿佛刮伤了咽喉。
蓝曦臣仍兀自讶异,江澄道:“你既然这样问自己,说明你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接受。”
蓝曦臣吃惊地抬起头——江澄几乎不曾对他这样不留情面地说话。
江澄的神色不像言辞那样锋利,反而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
被对方这样点明自己逃避许久的关键,蓝曦臣慢慢露出个苦笑:“你说的不错。我觉得……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结局,都是我的错。”
承认这点原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想。
但江澄神色晦暗不明,他又忐忑起来,忍不住问:“晚吟,你……你怎么认为?”
江澄似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你要听我的看法?”
蓝曦臣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期待中又隐隐含着惶恐。如果江澄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他并无过错,他多半会松一口气,可似乎又会有些失望;若江澄认为确实是他的错,他大约会生出些被认同的满足,但心里对金光瑶和聂明玦的愧疚又会更为深重。
我究竟从何时起成了这样丑陋的人?
蓝曦臣仿佛等待审判的囚犯一般,屏息颔首。
江澄干脆地开口:
“我觉得你是个傻子。”
“……嗯?”蓝曦臣茫然地眨眨眼。
江澄毫不客气:
“第一,你确实自以为是。聂明玦和金光瑶早在三尊结义前就对彼此心怀芥蒂,金光瑶后来被金光善认回金家,他和聂明玦在各家花宴、清谈会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你不拉着他们结拜,你以为他就不会对聂明玦下手?在这件事里,你没你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
“第二,你说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结局,我却说事情还远未到终末之时。他们俩都死了,这没错,但三尊难道只有两个人么?现在,你们之间乱七八糟的恩怨全都落在你身上了,再过几年也只有你会记得,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三尊的结局究竟如何,蓝曦臣,这由你来决定。”
蓝曦臣张口结舌,最后无措地笑道:“由我决定……大哥和阿瑶会恨我么?”
“他们恨不恨你关你什么事?便是恨你又如何?棺材里的咒骂你听不见,只当不存在就是,”江澄厉声道,“人死了就是死了,这是你当时在寒室自己说的。死者的爱与恨和生者再无干系,在我看来,活着的人的想法才最要紧。——现在有资格恨你的,只剩下你自己了。”
“至于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错……”
江澄顿了顿,仿佛看透了蓝曦臣那因矛盾情绪而吊起的心一般,嘴角微勾,露出个嘲弄的笑,目光直直盯着蓝曦臣,但又好像在透过他看自己。
“你当然有错了。”他说。
蓝曦臣胸口一窒。
“但是谁不曾犯错?”江澄安静地反问他,“你自己在祠堂外面也说,你不过是个凡人。既是凡人,还真以为自己能一辈子不犯错么?”
他仿佛回想起什么好事,朝蓝曦臣微微扬起嘴角:“但是——光风霁月泽芜君,可并非浪得虚名。就算你在这件事里曾做错过,但放眼仙门百家,再没有谁能做得比你更好了。”
蓝曦臣仿佛被什么击中,呆呆地望着江澄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人这样对他说过。
观音庙后,他在寒室闭关,一阖眼就能看见金光瑶被朔月当胸刺过时脸上的难以置信,这令他无法不去指责自己,把一切怪到自己头上。但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说他没有错,他只是个无辜的受骗者。蓝曦臣仿佛与外界割裂,难以自处。
可从来没有人像江澄这样,一边干脆地承认他的错误,一边又淡定地赞赏起他的可贵,好像他所有的瑕疵和长处在江澄眼中不过是蓝曦臣其人再自然不过的一部分,无需特意夸耀也不必刻意否认。
好像他身上的一切,江澄都能照单全收,轻易包容。
江澄似是累了,以手掩住个哈欠,自顾自说下去。
“覆水难收,已经做错的事不可能抹消,责备自己也于事无补,不如多想想以后如何避免重蹈覆辙,”江澄揉揉眼睛,“不过我也知道,依你的性子肯定会自责,但自责到自傲的程度也是少见,真真是个傻子,是不是?”
后半句话语气随意玩笑,蓝曦臣却喉咙发紧,闭了闭有些酸涩的双眼,笑容真挚而感激,轻声道:“是,我是傻子。”
江澄一愣,皱起眉探寻地看看他,眼里有些歉意:“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开玩笑的。”
这下蓝曦臣真的笑出声来,感动被温柔的欢喜所取代:“我知道。”
江澄眨眨眼,被这反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狐疑地打量他:“蓝曦臣,你没事吧?”
蓝曦臣笑弯了眉眼:“我很好。多谢晚吟开解,我想通了。”
江澄双目微睁,露出点喜色,下一刻,又被蓝曦臣毫无掩饰的诚恳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别扭地往靠垫里缩了缩,移开视线道:“不用谢,想通就好。”
他又打了个哈欠,扯开话题:“哎,你弟弟现在能吃辣吗?”
蓝曦臣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忘机和无羡待了近一年,倒是能吃点辣了,怎么?”
江澄咂咂嘴:“适应能力倒强……”
他后半句刻意压低了音量,蓝曦臣只隐约听见“多放点辣”,但也猜到不会是什么太友好的内容,抿唇压下笑意。
“咳,别笑,”江澄看见他神色,倦眼里露出点模糊的尴尬,又想起什么,努力眨眨眼,含糊道,“对了,你要吃夜宵可别直接去厨房偷,找莲心给你做不辣的……”
蓝曦臣一听这带点鼻音的告诫,明白过来,江澄方才嘟囔的多半是“下次在夜宵里多放点辣”之类,忍俊不禁。
“我记住了,你快睡吧。”
江澄闭着眼胡乱点点头,人已经埋到了被褥里:“你也……”
江澄奔波一天,受了伤又打了架,还和陌路多年的兄弟重修旧好,身体本就疲惫不堪,加之心绪起伏剧烈,此时睡意如潮水般涌上,他努力想撑住清醒,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滑向无梦的黑甜乡。
卧室里明明还有个外人在,他却毫无防备地缩在被子里,堂堂一宗之主,本该更警惕才是。
但……蓝曦臣又不是别人。
江澄嘟哝一句晚安,也不怕对方怪他失礼,安心地睡了过去。
蓝曦臣眼看江澄不过片刻便陷入熟睡,心下不觉生出些怜惜。他见江澄头和肩枕在高耸的靠垫上,担心他落枕,便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揽住对方肩膀,抽出靠垫,让他舒服地枕在木枕上,又替他把被子拽到下巴,小心地掖好。
他端详眼前人的睡颜,聆听他绵长安稳的呼吸,只觉得心中平静而满足。见江澄额前搭着一缕散发,蓝曦臣想也不想,将它抚到一边,手顺势按在江澄脑侧。他凝视着身下人,胸口涌起一股柔和暖意,仿佛被太阳吸引的星辰一般,缓缓俯身。
在离江澄只有咫尺之遥时,他忽然醒过神,惊讶地眨眨眼。
蓝曦臣被自己那莫名的冲动吓了一跳,忙不迭直起身,几乎有些无措地后退一步。但呆立良久,他刻意移开的视线还是落回江澄脸上,意识到这点后,很慢很慢地,一个无奈但又有些释然的微笑出现在他唇边。
“晚安。”他轻声道。
蓝曦臣悄无声息地阖上房门,抬头看了眼皎洁圆月。
一缕薄云从月轮边上擦过,只留下几不可察的浅淡影子,转而消失在夜色里。
像一个将触未触的吻。
TBC
这几天的我由以下两部分组成:一半是自我厌恶,一半是对自我厌恶的厌恶
真的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是个废柴,所以求一次评论,不论正面负面,对我而言都是写下去的动力,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