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原作向正剧,有双杰粮食向
※警告:性转(暂时),原创人物,意难平产物
※前文:章十七 四人行(改)(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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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 已看过别离并不很凄美,我还如何撇下你
江澄坐在榻边,前额抵住膝盖蜷成一团,好像要抵御什么,又好似在守护什么。
喜欢上一个人时,心里仿佛怀揣了一份宝藏,雀跃的,珍重的,紧张而期待的,让人落泪叹息也让人欣喜微笑的情绪彼此交织。江澄见过江厌离暗恋金子轩的模样,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心绪。起初她多是落寞而胆怯,时而独自抹泪;但更多的时候,无人的时候,她会突然望着窗外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事,哪怕屋外阴云密布,她的眼里也闪着动人的光。
那份情感让她变得脆弱,但更让她变得坚强。
所以,尽管当年江澄烦透了金子轩,也替自家姐姐感到深深不值,经常劝她不要在这只孔雀身上吊死,可他心里其实有一丝好奇——“喜欢”真是这样神奇的情感,能让平日里最柔弱温和的人都生出韧性和强硬么?
那么,等他喜欢上某个人,他是否也会变得欢欣而忧愁,胆怯却勇敢?
现在,他知道了。——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撑满心口的酸涩甜蜜没能维持多久,很快被没顶的无助与绝望所取代。
如果说江厌离那时是希望渺茫,那么如今的江澄便是陷入了一段彻底无望的单相思。
身份不对,时机不对,连性别都不对。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他,既然蓝忘机是断袖,那么他哥哥或许也是。可哪有那么好的事?江澄这辈子从未被老天爷眷顾过,他不认为这次能有例外。
哪怕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与蓝曦臣能两情相悦,可两人同为宗主,又怎能如蓝忘机与魏无羡那般逍遥自在?他们不可能罔顾各自身后的家族结为道侣,难不成要江澄以如今这中了咒术的女儿身嫁入姑苏蓝氏?开什么玩笑!
更何况……江澄感受着体内细细密密的痛,苦笑一声。
自己有没有命去想这样荒唐的未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他枯坐了不知多久,眼前一片灰败,只觉前路惨淡。正当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叩门声响起,轻而易举地敲散了一室愁云。
“晚吟?我能进来么?”
江澄一个激灵抬起头,几乎是跳下了床,踉跄一步,好容易站稳,又无措地立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揪住素白裙裾。
门外,蓝曦臣听到动静却不见人应门,语气里的兴奋被疑惑冲散:“晚吟?你在么?”
江澄双唇张合几次,差点咬到舌头:“来、来了!”
他打开门,侧身让对方进来,视线不自然地瞥向一旁,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刚意识到的思慕对象。
但蓝曦臣却没注意到江澄的僵硬,只因他也不似平时那般稳重端方,身子前倾,稍急切地扶住江澄一边肩膀,将另一手中紧攥的两本古籍递到对方面前。
“晚吟,我知道赵无渡的阵法是怎么回事了!”
听见这话,江澄心中那点旖旎心思当即被抛到脑后,他猛地抬头望向蓝曦臣,正对上对方激动的眼神。
“此话当真?!”他惊喜地睁大双眼。
蓝曦臣点点头,面带笑意地伸手,示意他接过那两册书。江澄看一眼上面那本的书题:“《蓝氏家传》?这是……姑苏蓝氏的家史?”
“不错,我方才随意翻阅,读到了这一篇,”蓝曦臣往边上踏出半步,与江澄并肩而立,低头就着江澄的手翻到其中一页,两人一瞬间几乎额头相抵,呼吸交错,却都没有注意到这过近的距离,“晚吟你瞧这里。”
江澄顺着他手指望去,低声读道:“‘四代宗主时,蓝氏长老有名舟者,字葛生,少时夜猎遇险,蒙临安赵氏后人搭救。赵氏名苌,字无渡。’——没想到,他的名字居然会在记在这种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念下去。
“‘二人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时遇艰难险阻,赵氏逆天而行。既成,越三日,自刎,以蓝赵氏入云深祠。’”
他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澄皱起眉,又把这段话仔细读一遍,神色变换,迷惑不解。
“等等,让我理一理。”他抬手揉揉太阳穴,沉吟许久。
泛黄书页上虽然只有这寥寥几句,平静看不出情绪,可其中转折惊人,江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纸面,隐约窥见了其下的惊涛骇浪。
“这两人,蓝舟与赵无渡……亦是断袖?”他低声问,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何故,听见他疑问,蓝曦臣的声音也没了方才的激动雀跃。
“不错,”他沉默少顷,“蓝舟在夜猎时为赵无渡所救,因此结识,之后两情相悦,只是……即使在百年后的如今,断袖之癖也不为众人接受,遑论他们当年。”
江澄闻言,面上不显,口中却有些发苦。轻飘飘的“艰难险阻”四字里不知浸透了多少血泪,他心中不觉对这从未谋面的两人冒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情。
有了这段话,之前讨论的一切线索都串到一起。江澄以指甲在“逆天而行”四字旁留下浅浅的划痕,只觉得浑身的痛楚都因这孤注一掷的话语而沸腾起来。
“所以,赵无渡选择让自己变成女儿身,希望为这段感情求得一个容身之处。”
江澄想起清凉峰上那漫长的煎熬,他的每寸筋骨都被绞碎重续,连魂魄都被扯裂。当时他们坚信这是诅咒,不仅是因为赵波如此告诉他们,更是因为,能带来这样非人折磨的,除了诅咒,还能是什么呢?
可原来赵无渡竟是出于深切的爱意才发明了这个咒术。原来他是要将这非人的折磨加诸自身。
一个人究竟要对另一个人抱有多深刻的情感,才会心甘情愿地忍受这种苦楚?
“他成功了。”江澄沉声道。
蓝曦臣叹口气:“他成功了。”
江澄转头,蹙眉望向蓝曦臣:“可他既然成功了,为什么只过了短短三天就自尽?是因为蓝氏族中仍然不接受他们的感情么?”
蓝曦臣摇摇头,从江澄手中抽出《蓝氏家传》,示意他看第二本书。那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装订简陋,没有书题,只在封面左下角写着“蓝舟”二字,笔迹瘦挺遒劲。
“发现家传里的记载后,我又去了一趟禁书室,”蓝曦臣道,“禁书室里有一个书架专门用于储藏我家诸位先人的零散手稿,或是法术、音律方面的笔记,或是私人手记。我在其中找到了这本蓝舟的笔记,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里面果真记载了他与赵无渡相识相恋的种种过往。”
“至于赵无渡为何自刎、死后蓝舟又是何种心情……”蓝曦臣摇摇头,语气低落,“晚吟还是自己读吧。”
江澄见他唏嘘,不再多问,打开笔记,却见它自动在某一页上摊开,原来此处夹着一张纸。纸张似是被人从其他地方小心裁下,边缘整齐,但有些褶皱,好像沾过水。
他心中一凛——纸张中央正是他已见过数次的性转之咒的阵法图。
纸上的字迹和蓝舟的不同,潦草不羁,明明力透纸背,却莫名给人以摇摇欲坠的脆弱感:
此间字句均血泪之语,若君读罢倍感锥心,则吾意惬矣。
我本逆天以顺天,奈何天不见怜,谓我顺逆皆错,进退两难,左右无路。倘吾不转阴阳,君必困矣,吾不舍也。然待阴阳迭转,君竟视我若生人,此难料也——毋需辩解。曰:喜我本来之面貌。吾心伤矣。君视之,落吻于吾蹙起眉间,曰:我无需为君强作改变,受尽苦楚。吾知君心依旧,恋慕之情依旧,“喜我本来面貌”云云不过一时之言尔。然一时之言亦是真心之言。脱口而出时,君果真更喜我本来之面貌。然吾颜改乎?未也。阴阳变迭者,躯也,而其心其情其灵未曾改换,一如往昔。知否?不知否?于我无益哉。君心依旧,然尔原不解我——不若我之知尔之深矣。一时之真心甚或不晓于尔,而察于我也。君恋我如初,我亦慕君如故,然若吾困于汪洋一浮木,君之援手,我欲立时紧握否?万不能也。宁困于浮木也。吾既逆天无望,又顺天无方,四周波涛茫茫,唯余归于天道一途矣。
吾曾精诚为笔,希盼为墨,呕心沥血书此情咒。
[阵法图]
坐于阵中,以诚心启阵,化丹散于灵脉,灵脉为绳,碎骨重续,历断魂鬼噬之痛后,方可脱胎换骨,自阳入阴之境,再不能回。
而吾困于浮木矣。
思君若狂。愿君挫骨扬灰。愿君百岁无忧。
江澄放下这页手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赵无渡其人,明明甘愿为了蓝舟忍受化丹碎骨之痛,抛弃一切也要和所爱之人在一起,竟会因为恋人随口的一句话而决然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江澄不知如何形容,“这未免有些太过敏感偏执了。”
他想起在清凉峰顶初次读到最后几句话时,他们四人都困惑不解,只觉前言不搭后语,还以为是抄录者一时错记的衍文。但读完全篇,江澄终于明白,这正是赵无渡的真心——这是个痴狂到极端的人,他爱蓝舟至极,愿意为对方受尽万般苦楚,但也会只因对方短短一句话彻底失望,由爱生恨,甚至用自己的绝命书来刺伤对方。
“看到亲密至极的恋人为了自己受尽折磨、改换面貌,蓝舟心痛之下说他更喜赵无渡原本的样子,这实在无可厚非,他只是希望恋人做自己罢了。更何况,迭转性别之事,不论发生在谁身上,周围人都不可能立刻适应——”
说到这里,江澄忽然噤声,不自觉扫了蓝曦臣一眼。
心宽到只愣怔一瞬便能全盘接受他人性转姿态的人,这里不就有一个么?
江澄心中忽然冒出许多纷乱思绪来。彼时蓝曦臣轻易地接受了他的女性姿态,用寻常的态度对待他,原来是因为对方从来都看透了他的本质,不曾被外在的变化所扰,影响自己对江澄的看法。这让江澄感激不已,更是令他对蓝曦臣倾心的重要契机。
但若反过来想,蓝舟会脱口而出更喜欢赵无渡本来面目这样的话语,其实也是因为两人早已是亲密爱侣,关心则乱,才会一时抗拒。如此说来,蓝曦臣之所以能毫不动摇地接受江澄中咒后的样子,难道不也是因为他们当时并不熟稔,江澄对于蓝曦臣来说,终究不过是个陌路人的缘故么?
思及这点,江澄不禁心中烦闷酸楚。再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件毫无由头的小事,自己的心绪竟会被这般牵动,他愈发苦涩。
——只因对方是蓝曦臣,他才生出这许多或喜或哀的心思来。
可这些心思却永远也不能宣之于口、付诸笔端。永远也不能让他心尖上的人知晓。
江澄徐徐呼出一口气,心脏和胸腔一起凹陷下去,仿佛被剜去了一个梦。
蓝曦臣不知江澄心中掠过多少想法,听他叹气,只当他为蓝舟和赵无渡感到唏嘘,柔声道:“赵无渡化去金丹、散了一身修为,备受煎熬才变为女儿身,身心都脆弱至极,陡然听到恋人这样说,心中一时动摇,钻了牛角尖,也并非不能理解。只可惜……明明是相爱的两人,最后却阴差阳错走了殊途,实在让人不忍。”
江澄心中沉重,无言颔首。赵无渡那炽烈的情感灼伤了对方,也燃尽了自身,不知为何使他颇受触动,甚至产生一丝共鸣。
可赵无渡明明与我完全不同,江澄想,我不敢那样孤注一掷。
他只是个什么都怕失去、永远裹足不前的胆小鬼罢了。
江澄不欲再多想,接过蓝曦臣话头,强打精神换了个话题:“所以,如今赵无渡这阵法的来历算是清楚了,那么解咒之法可有头绪?莫非蓝舟也留下了记录?”
他见蓝曦臣进门时欣喜非常,多半是有了线索,正要继续翻阅笔记,哪知蓝曦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无措。
“这……”他仿佛刚想起这件事一般,神色慌张,“抱歉,晚吟,我一时激动,找到蓝舟的手记就过来了,解咒之法……还未找到。”
江澄噎了一下:“你是说你——忘了?”
蓝曦臣听见这直白问话,惭愧不已,自责地点点头。
江澄无言以对,换作别人他此时也许要讥嘲两句,但对方既然是蓝曦臣,他却觉得有趣,反倒忍不住想笑。又想到方才蓝曦臣说他一发现线索就匆忙来找自己,江澄甚至感到一丝欢喜。
“没事,这也是个大发现,多亏了你才能找到蓝舟的笔记,之后继续找就是了,”江澄见蓝曦臣满脸羞惭愧疚,放柔声音安慰对方,“——不过,既然你直接来的我这里,那他们俩呢?”
蓝曦臣又是一愣:“他们……我也还没来得及告诉。”
见江澄神色,蓝曦臣露出个窘迫的笑。
“我一找到笔记,就想先来告诉你,其他的都没顾得上。”
江澄心口跳漏了一拍。
这话平凡无奇,却莫名透出股珍之又重的亲昵。江澄明知蓝曦臣不是那个意思,却忍不住心头一热,红了耳尖。
“多谢,”他支吾道,“你回寒室路上,顺道知会他们一声吧。”
蓝曦臣应了声,两人一时无话,呆立在屋里,不知怎的错开了眼神。江澄没注意到,身边人在说出那句话后,也意外地眨眨眼,屈指掐了掐掌心。
刚中咒的半个月间,江澄日日与蓝曦臣同处一室找寻线索,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又不熟稔,沉默乃是常态,江澄从不觉得有异。
但此刻两人相对无言,江澄却感到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这沉默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抓着手中笔记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那蓝舟呢?——我是说,蓝舟读了赵无渡的绝命书,他是什么心情?”
“他……他很后悔,”蓝曦臣像是刚回过神,顿了顿,示意江澄读笔记中夹着绝命书的那页,“他只是出去给赵无渡熬药,不过半个时辰,回来时爱侣却已没了气息,怀里抱着蓝舟送他的琴,手边的笔记末页是一篇墨迹未干的绝命书。蓝舟悲痛欲绝,最终留下了那封绝命书,把赵无渡的手记和蓝舟自己的琴送回了临安赵氏,让他们为自己的恋人立起衣冠冢,又不顾蓝赵两家反对,亲自敛了赵无渡的尸骨,死后与之合葬在云深不知处后山。他晚年发现对琴修出琴灵,便把赵无渡的琴收进古室,是希望对琴有朝一日再相逢,奈何……这个心愿也没能实现。”
江澄默默地听,一边读着蓝舟的自白。
“蓝舟读过赵无渡留给他的绝笔后,恍然惊觉,自己在说出那句话时,确实更喜欢恋人原本的姿态;在那一瞬间,他当真觉得赵无渡变了一个人。只是,凡人总免不了阴暗或自私的闪念,哪怕神仙眷侣日日相对也总有厌烦的瞬间,这无可指摘。可赵无渡正是最为脆弱、最需要关怀之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刹那的心念,陡然心灰意冷,乃至被迫到了死地。”
蓝曦臣无奈苦笑:“蓝舟说,他们都错了,也都没错,若非要责怪谁,也只能责怪老天,只许他们半世因缘,最终仍是缘悭分浅。”
江澄一个字一个字读下来,心中感触更深,读到最后一句,不觉念出声来:
“‘我本孑然入苦海,有幸与君逢,以为并肩可斩怒波、破恶浪,以至彼岸,却原来是逆水行舟,终究难渡。’”
他轻叹道:“……确实是,造化弄人。”
这一声叹息中有多少复杂情绪,只有江澄自己清楚。蓝舟与赵无渡的过往令闻者唏嘘,但江澄一想到自己与后者正处于不同却相似的境地,又莫名生出一股不祥预感,只觉得自己也会落到同样结局,不禁心里一片冰凉。
可赵无渡好歹也与蓝舟互通了心意,江澄自嘲地想,我呢?我除了一身碎骨和纠缠不休的疼痛,还得了什么?
“逆水行舟,终究难渡……”他喃喃,“世人沉浮苦海,渡者又有几人?”
“晚吟?”蓝曦臣意外地望向他,眼中闪过关切与担忧。
江澄摇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蓝曦臣沉吟片刻,朝他露出宽慰而温柔的笑:“若是一人难渡,我们一道不就好了?”
江澄呼吸一窒,加速的心跳很快又冷却下来:“会者定离。蓝舟与赵无渡不正是如此?”
蓝曦臣微微睁大眼,脸上闪过一丝受伤。他脱口而出:“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他神色有些急切:“晚吟,我们会一同渡过去的。你比赵无渡坚强得多,而我也和蓝舟不同,我之前说过,你在我心中不论男女,都是独一无二的江宗主,江澄,江晚吟。——我们一定能一起走下去。”
江澄一愣,缓缓睁大双眼。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这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会对挚友说的话。
他犹豫地望向蓝曦臣,试图在对方眼中找出些什么:“你……你说什么?”
蓝曦臣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半张着嘴,一脸狼狈。
“我……”他结巴道,“我不——我是说——”
江澄吞咽了一下。
他要把话收回去了,他想,那是他一时口误。
他不可能——
蓝曦臣挣扎良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开口时声音却很轻。
“我心悦你。”
“江澄,我心悦你。”
TBC
鉴于我的文言太糟糕,就算有 @知晚 这位天使给我润色还是文理不通,附上一个赵无渡绝笔的白话版(。):
我正滴着血泪写下这每一字每一句,如果你读完心中刺痛,我就再满意不过。
我本来逆天而行,正是为了顺应天道,可上苍待我无情,以至于我顺逆皆错,陷入了进退两难,左右无路的境地。如果我不变换性别,周围人的冷眼讥谗会把你的前路淹没,我舍不得;可见我变换了性别,你却露出了看陌生人的表情。——别不承认,你亲口说你更喜欢我原来的样子。见我闻言露出受伤的表情,你疼惜地吻去我眉间苦涩,告诉我,你的意思是我不必为了你改变自己、牺牲自己。我知道你仍然爱着我,你也确实不愿我为你付出那么多,可在脱口而出的那个瞬间,你是真心的。在那一瞬间,你更喜欢我原来的样子。可我并没有变。一点都没有。阴阳变迭只发生在我的肉体,我的心、我的情、我的灵都没有变。你也许意识到了,也许没有。我不在乎了。你仍然爱着我,可你原来并不了解我——并不像我了解你那样了解我。这一瞬间的真心也许你自己都未发现,可我抓到了。你接下来也会一如既往地爱我,我也一如既往地爱你,但我没法再在你朝我伸出手时毫不犹豫地握住。我现在是在孤岛上了。既然顺应天道或逆天而行都只能让我失去所有退路,四海茫茫,那我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回归天道。
我曾经那么虔诚、那么满怀期待地写下这个咒语,这个饱含爱意的咒语。
我坐到阵中,用精诚之心开启阵法,化开金丹,将灵力散到灵脉各处,灵脉如绳绞断我每一根骨骼,又将它们以新的顺序包裹捆扎在一起,在经历了魂飞魄散、万鬼同噬一般的痛苦后,我终于脱胎换骨,变作了女儿身,从此再也不能变回去。
然后我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孤岛上。
我很想你。我想看你挫骨扬灰。我想看你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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