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原作向,本来想攒攒再发,但一看魔镜是去年今日更的第一章,纪念一下啦
※预警:??(?)←暂时保密,更第二章时补上预警和副标题w反正这次不是性转(。
※上一篇狗血酸爽大失败,童话标题只能配童话结局,我认了,现场宣布:本篇也是童话!
※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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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死生相替,左右为难
子时将过,疾风骤起,吹散几堆阴云,露出一轮残月,黯淡光芒勾勒出钟火山陡峭轮廓。山间阴翳浓重,层叠枝叶勾连着未散尽的邪气挡住月色,只有几处林间空地上泛起薄薄一层清辉。
蓝曦臣站在月光里,脸上还残留着方才激斗时溅到的血迹。他斩杀邪祟时凌厉果决,此刻却手足无措地抓紧了佩剑。
“我……老实说,我亦不知这是断袖还是什么,只不过,若非要与一人共度余生,我想像不出除了你还有什么别的人选,也不大能——也不大愿设想同你并肩的该是怎样的人。若这便是爱慕之情,那我该是爱慕你的。”
“晚吟,我……我想我心悦你。”
江澄双手按住剑柄,以剑撑地,皱眉打量蓝曦臣,良久才开口。
“别的先不提,”他眼里有一丝挑剔,“你讲话实在太含糊吞吐,剖白心迹这等重要场合,竟说得如此没底气,你还指望别人答应你?”
蓝曦臣微微张大眼,面上慌乱:“不是的,我——”
他“我”了半天没下文,嗫嚅着说不出话,眼里渐渐现出颓唐。
江澄望着他这狼狈模样,忽地想笑,随即暗自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拿蓝曦臣没办法。
不过一会儿前,他还心如死灰,只觉天命处处与自己作对,连片刻问心无愧的安宁也吝于施舍他,满脑子都是阴暗而愤懑的疯狂想法。可蓝曦臣这样笨嘴拙舌,却只用几番话就把他从滋长的阴影里扯出来。眼下江澄凝视对方,欠债还债的念头被抛之脑后,他只觉得蓝曦臣脸上那点血迹着实扎眼。
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蓝曦臣吃惊地愣在原地,任江澄抬手替自己擦去飞溅血迹。
“……晚吟?”
江澄收回手,薄唇微勾。
“不过,你这番话别人听了要恼,我听了倒正合心意。毕竟,我江某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了信誓旦旦的诺言。你若山盟海誓,我绝不敢信,可你既然将犹豫和迟疑坦然相告,我便不担心你食言——也无言可食。”
他语气里三分玩笑七分认真,蓝曦臣听了,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勉强扯出个微笑:“那你的意思是……”
江澄把手中的随便递给他,顿了顿,抬起空出的双手抱住对方。这个拥抱亲密不足生硬有余,但温暖有力。
“我答应了。”
两人此次出行,原是蓝曦臣陪江澄夜猎散心,耗费足足半月,直至今晚才将这长年无人管辖、邪祟横行,令人谈之色变的魔窟钟火山清扫了个八九分干净。笼罩山间许久的邪气逸散殆尽,连带着漏过树间的月光都明亮了些,草叶承住盈盈清辉窸窣颤动,江澄与蓝曦臣走在林中,只听得四周不复以往的古怪死寂或桀桀怪声。少顷,两人不约而同感到周身有股清新灵力拂过,如春风和煦,林溪潺潺,自山顶而来,轻柔地漫过山间万物,一路朝山脚流淌。
蓝曦臣朝山顶方向望去,意外道:“这是什么?怎么灵力如此强大?”
江澄也有点吃惊:“可它有这等力量,此前又怎会放任山中邪祟肆意横行?”
两人离山顶没多远,蓝曦臣问他是否现在就上去一探究竟,江澄沉吟片刻,摇头道:“不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明日再说罢。”
今晚的恶战耗了他们太多体力,蓝曦臣见江澄神容疲乏,自己也有些倦,二人意见一致,就近找了处狭小岩洞休息。
江澄生了火,正要靠上身后岩壁,半途却被一条坚实温热的手臂硌到了肩胛骨,狐疑地转头望去,正对上蓝曦臣局促的笑。蓝曦臣有些尴尬,刚要收回手,江澄暗笑一声,反手越肩捉住对方右手,让它好好绕过自己后颈搭在肩上,朝左侧了侧身,半倚进蓝曦臣怀里。
蓝曦臣身体紧张僵硬,江澄好心闭眼不去看他,话里带笑:“我现在相信你是真没相过亲了。”
此言一出,蓝曦臣反倒放松了些,他调整了姿势,试探地将江澄搂紧,无奈道:“晚吟莫要取笑我。”
“谁笑你了——哎你——”
“怎么?”蓝曦臣不明所以。
“……没什么。”
蓝曦臣自己都没注意到,在将江澄搂紧时,他原本被江澄捉住的右手自然改变了姿势,手指穿过对方右手指间彼此相扣。他没看见江澄泛红的耳尖,愣愣地又问了一回,只得了句闷闷的“睡了!”
蓝曦臣迷惑地眨眨眼,最终也敌不过倦意睡下,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吵醒时,也没发现自己与江澄仍然十指交缠。
——说是“吵醒”并不准确,蓝曦臣并没有听到什么明显的响声,只是在睡梦中隐约感到一阵柔和扰动,仿佛遥远的松涛与浪潮,却比它们更生机勃勃,将他轻轻拽出梦乡。
他睁开眼,江澄几乎同时醒来,两人看见眼前景色,下意识直起身。
不过短短一个晚上,钟火山完全变了面貌:日光下彻,透过草叶尖的露水反射出眩目的光,林中传来婉转啼鸣,在空气里荡开涟漪,土壤里仿佛有什么在闪闪发亮,几乎要破土而出。
江澄与蓝曦臣对视一眼,不必多言,并肩向山顶行去,意欲探明这仙境此前怎会沦为一座魔山。
山顶有一天然形成的山洞,并不很深,一眼瞧得到底,但极宽阔,最矮处也有两人多高。才至洞口,两人便确信此处就是钟火山的灵力源头。空气中的震颤和闪烁愈发明显,好似无形的蝶振翅抖落磷粉,盎然生机填满每寸角落,而在这一切的中央被簇拥着的,是一汪浅浅潭水,里面亭亭地立着株莲花,只一瞥便令江澄和蓝曦臣再也挪不开眼。
玉白色的重台莲罩在一层隐隐流动的云雾里,如梦似幻,美得出尘绝俗。尤为奇特的是,这竟是株并蒂莲,其中一边盛放,另一边却只有紧紧闭合的花苞,可并不令观者心生古怪,只觉超然不凡。
整个山洞里只有这一处静谧幽定,可周遭一切生机皆源于此,蓝曦臣和江澄不禁屏住呼吸。
“这……太美了。”蓝曦臣悄声道。
江澄无言颔首。两人正欲凑近细看,只迈进山洞一步,那并蒂莲的莲茎倏地一动,仿佛察觉到有人接近,笼罩花身的雾气被两人吸引一般,汇成一股向二人涌来,看似悠然,却只一眨眼就触到了他们前襟。
下一刻,江澄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蓝曦臣甚至来不及接住对方身躯。
他慌乱地跪倒在对方身边:“晚吟?”
江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面色也如前一刻般红润,可蓝曦臣指尖拂过对方颈侧,却惊恐地发现对方余温尚存的肌肤下仿佛没了脉搏。
“晚吟……阿澄?……江澄?”蓝曦臣颤声呼唤对方。
“——阿澄!”
“——阿澄!”
江澄猛地睁眼,下意识抓住肩上的手。
他直起身,发现自己坐在树下,转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怎么了?”他本能地问。
“一炷香到了,该出发了。”
那人穿着云梦江氏的校服,名字渐渐从江澄回忆里浮起。
“……小师叔?”他犹豫道。
“是我,阿澄你还没醒透吧,要不要洗把脸?”
江澄环视四周,看到周围还有近十人,每一张脸他都不陌生。
——都是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莲花坞的人,每一个都由他亲自敛了尸骨,好生下葬。
他揉揉眉间,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上一刻,云雾汇成的川流冲刷过身躯,心口一阵冰凉——
下一刻,他被亡魂环绕。
江澄沉默片刻:“没事,我醒了——你说该出发了?”
“是啊,不是你说睡一炷香就把你叫醒,不然怕来不及么,”江忆见他面露迷茫,以为他倦意未消,眺望前方,回头安慰他,“坚持一下,再有半天功夫就到暮溪山了。”
江澄一愣,如遭惊雷。
“你说什么?!暮溪山?!”他紧紧盯着对方,只觉一股寒意从头顶浇下。
“对啊,我们不是去救无羡么?”对方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关切道,“你还好吗阿澄,脸色怎么那么差?”
未及开口,江澄听见斜后方传来一道沉稳男声:
“怎么了?阿澄还没醒?”
听见这声音的一刹那,江澄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搭在腿上的手用力收紧,死死攥住了衣摆。他的身躯因肌肉绷紧而僵硬微颤,动弹不得。
对方走到他身前,一道阴影打下来,将江澄彻底盖住。
“醒了,但他好像有点不舒服。”
那人闻言,低头唤他:“阿澄?”
江澄试图让自己别抬头,唯恐这只是又一个美梦,但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顺着对方轻袍下摆绣着的九瓣莲一寸寸往上,直到对上那双平和的双眼。
江澄一时连呼吸都窒住了,嘴张了又合,最后哑着嗓子开口。
“……父亲?”
江枫眠注意到江澄苍白的面容和紧绷的身体,又见他眼眶微红,神色惊骇,微微蹙起眉。
“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他缓声道,“可是做噩梦了?”
江澄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只呆愣愣望着他,眼里似悲似惧。
江枫眠见状,弯腰朝对方伸出手。江澄一激灵,这才醒过神,盯着江枫眠的手半晌,指尖轻轻搭上去。
江枫眠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江澄踉跄了一下才站直。江枫眠扶住他打量片刻,瞧他脸色疲惫不堪,眼下发青,嘴上起了皮,叹口气,在江澄肩上按了按:
“这次辛苦你连日奔波,只是阿婴和蓝二公子还困在那玄武洞里,每拖一日便更危险一分,要尽快将他们救出才好。阿澄,坚持一下。”
江澄原本正殷切地望着他,听见这话,眼里灼灼的光慢慢黯下去,面上闪过一丝惨淡苦笑。那神情转瞬即逝,江枫眠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他见江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的复杂神色一扫而空,只留下眼中沉静坚毅。
“我知道了,父亲。”
江澄骑马跟在江枫眠身后,心头思绪百转千回。
他清楚记得自己站在山洞中,目睹雾气褪离玉白并蒂莲向他们扑来,可眼睛一闭一睁,他竟独自回到遥远过去,低头打量自己,外形也变回少年模样,周围全是逝去多年的故人,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莫非是幻境?
江澄暗自掐了几个诀,又尝试与自己的清心铃感应,均无异常,再看四周,景色再真实不过,众人举止言谈也十分自然,最重要的是——若真是幻境,必然会惑人心神,怎会让江澄一醒来就生出怀疑,又怎会在他的怀疑下仍固若金汤,不随之崩解?
江澄想起失去知觉前胸口被云雾穿过时的那阵寒意,难以再逃避直觉早早暗示他的答案,心渐渐沉下去。
他死了。
死亡将他带回二十年前的过去。
江澄紧紧攥住缰绳,手背暴起青筋,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凭什么。
一次又一次,命运这般戏耍他,还要他毫无怨言地受下。
原本他以为,钟火山这趟夜猎是个好兆头。他亲手根除山上积攒百年的邪怨,感受着清爽灵力席卷而下,不过一夜就从昔日魔山复苏为美妙仙境,不禁生出点微弱希望,愿自己也能如它一般,借此机会治愈心中多年沉疴,挣脱过往的阴影。
可老天化作那朵该死的并蒂莲,才骗得他真心赞叹,就把他狠狠推进万丈深渊。
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心人,心想这或许是活了半辈子最好的事。
——命运慷慨地替他证明了这点,方式是让他的人生在此戛然而止。
江澄越想越恨,堆积的怨气几乎撑满了心脏,掌心都快被缰绳磨破也没知觉。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队伍最前方的高大背影。
他一下就泄了气。
恨又有什么用呢。就像江枫眠永远爱魏婴远甚于爱他,江澄怨了那么多年,他的父亲也不会因此多看他几眼。哪怕江澄死了一遭,重新回到这苦痛世间,甫一睁眼,仍然逃不开江枫眠的无情偏爱。
江澄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疲惫,他无意识地松开手,任马匹放慢速度,只等着看这命运还要如何将他肆意玩弄。
若他重生在更遥远的过去,或许还能早早谋划安排,凭借对未来的了解,以一己之力扭转家破人亡的未来。可此时他们正赶往暮溪山,说明玄武已屠,魏无羡已然得罪了温晁和王灵娇,后者以此为借口带领温家修士来灭门江家已成定局。
江澄惨笑一声,把“魏无羡”三个字在牙间狠狠碾碎。
我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去救他?他既然这么喜欢逞英雄,何苦要我们这帮凡人为他奔波、救他于水火?自救不就成了!
胡思乱想间,江澄已经落到了队伍最后。江忆回头一看,发现师侄一脸神游天外,已然掉了队,跟着放慢速度,凑近了叫他:“阿澄!”
江澄一个激灵回过神,抬眼对上小师叔担忧脸孔,视线往边上一扫,见其他人也回头望他,神情或意外或关切,但都是鲜活的。
都是活着的。
一道刺骨寒意顺着脊柱游下,方才赌气般的阴暗念头现出了它真正的合理性,江澄忽然浑身发冷。
如果我不救他——
江澄的目光在一张张熟悉面孔上来回,掌心被冷汗浸得黏腻,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灭门后的莲花坞,无力地跪在校场上,双手沾满了粘稠发黑的血迹。
我的家人就不会——
假使魏婴死在玄武洞里,纵使他得罪过温晁,人都没了,王灵娇也无法再以此为由头强进莲花坞要说法——反过来,江氏因温家的缘故失去了首座弟子,甚至能借此要求对方做出些退让。温氏自然无论如何都会对付江家,但若没了魏无羡这借口,他们或许会晚些上门。温氏逼青蘅君烧毁云深不知处,可蓝氏族人活下来了大半,江澄完全可以现在带人调转马头赶回莲花坞,劝说父母及早准备应对,令江氏门生撤离或转移,哪怕莲花坞最终仍要被占作监察寮,只要人还在,九瓣莲就不会在炎阳烈焰下枯萎。
我在干什么?江澄问自己。
他来回奔走,领着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亲人风餐露宿,只是为了亲手救出那个会将他们一一推入死亡深渊的人。
我都干了什么?江澄指尖发颤。
昔年莲花坞遭屠,偌大莲花池被鲜血染得通红,家中上下千余人几乎无一幸免。当时的江澄深陷怙恃俱失的悲恸中,尽管痛斥魏无羡,把一切都怪到对方身上,其实更多是发泄情绪,从未真心认为对方是一切的祸根。毕竟,悲剧既成,追究罪责既不可能也毫无意义,江澄所有的不过是“如果魏婴不出头,温家或许会晚些上门”的一丝侥幸,而他无暇也无意揪住这点模糊念头深思。
可是现在……他有了证实那一丝侥幸的机会。
以一人为代价,换取整整一个家族的生机。
如果我不救他……
“阿澄?”江忆骑马来到他身前,忧虑地打量他苍白面容,“你脸色太糟了,要不然我载你一段吧?”
江澄抬头,目光越过对方,茫然地对上队伍最前头江枫眠的视线。后者听见身后动静,勒马回身,遥遥朝江澄投来个探究的眼神。
“阿澄?”江澄看不清江枫眠神情细节,但他下意识知道,此刻对方的眉间一定微微蹙起,流露出些许焦急,“怎么了?”
江澄垂眸,紧了紧缰绳,对江忆摇摇头:“我没事,走吧。”
说罢,他用力一夹马腹,赶到队伍前方、江枫眠身后,避开了后者的目光,心里一团乱麻。
他的父亲一向偏爱魏无羡,魏无羡也清楚这一点,对江枫眠偶尔会没大没小,却也确实敬重有加。如果他早知道自己会给江枫眠、给整个江家带来那么大的麻烦,还会希望江澄去救他吗?
江澄试图回想魏无羡的神容,眼前浮起的却是莫玄羽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他与复生的夷陵老祖自观音庙一役后三年不曾相见,可与他最亲密的师兄魏婴却已生死相隔十六余年了。
纵然当年江澄拼命救出魏无羡,付出了无比惨烈的代价,魏无羡终究还是死了。
他又何苦与天命硬拗。
半日转眼即逝,不知不觉间众人已到了暮溪山脚下。为了不让别人抢夺夜猎成果,温氏蛮横地在方圆数里内设下结界,除了温氏族人一律不能御剑进入。一行人不得已在结界内收剑御马,紧赶慢赶进了暮溪山,山里又植被茂密,众人只得弃马步行,个个都心焦不已。找地方栓马时,不止一人关切询问江澄,只因他脸色阴沉,眼神隐忍,双唇紧抿泛白。
面对大家的安抚与慰问,江澄只好在心底自嘲地笑。旁人只当自家少爷与首徒亲如兄弟,连日奔波劳碌却还满心担忧魏婴的安危,殊不知这少年的壳子里只剩下个心如死灰的残破灵魂,一路上都在犹豫,是否要做出真正的江澄想都不会想的决定。
进山没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岔路。在场的人里江忆同江澄年纪最近,是以两人关系最密切,他问江澄:“阿澄,你可还记得玄武洞在哪条路上?”
江澄默然,暗自握紧了拳,感到掌心一片汗湿。
时隔多年,他仍然清楚记得,玄武洞在右边岔路的尽头。
可他同样没忘记,魏无羡此时正因伤口感染发着高烧。若江澄带领众人顺着左边岔路走到头,假称自己记错,再横跨山里盘根错节的树丛灌木赶往玄武洞,至少会浪费一整天,乃至一天半。
一天半……足够高烧的人陷入垂危了。而赶回莲花坞也并非一时半刻的事——
“阿澄?”江枫眠出声催促他。
江澄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父亲,心头难以自制地浮起江枫眠失望愤怒的神情。
可要是能救下江枫眠,再多的冷落和怨责又算得了什么。
江澄用力吞咽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手。
钟火山顶的山洞里,蓝曦臣指尖颤抖,并指去探江澄的鼻息。
什么都没有。
“……阿澄?”
蓝曦臣悄声唤对方,恍惚间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江澄的死如此荒谬,怎么可能是真的?
“晚吟?”
他摸索着握住江澄温热的手,茫然地望着。仿佛突然惊醒一般,他猛地转头看向那并蒂莲。云雾不知何时已飘回原处,并蒂莲半边盛放,半边花苞闭合,只留一丝缝隙,看起来和初时别无二致。
可是江澄不在了。
蓝曦臣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无力地垂下头颅,双手拢住江澄的手,抵住自己的额。
“晚吟……”他难以忍受地闭上双眼,哑声呼唤那无法再回应他的人。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蓝曦臣肩膀。
蓝曦臣未及转身,眼角先扫过对方轻袍下摆。
紫色的九瓣莲。
与此同时,江澄的胸口极轻地起伏了一下。
待续